散观《论语》
上海市杨思高级中学 安兆晴
古人云:“半部论语治天下”,虽然经过考证,难免有读书人自诩之嫌。但是《论语》内容包罗万千,富含人生各种见解,其所为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的道德观,时至今日,仍然在深刻的影响无数人的行为。
恰同学少年之时,历史学同学经常以儒生自居,历史专业特性带来大局观和指点江山的“毛病”,很容易让大家幻想回到“通经致用”的时代,倾泄出对家国天下的浓烈感情。慢慢的,现实教育大家,这已经不是数年前那个一成不变的社会了,我们无法成为真正的儒生,但是保留下来一个梦总是好的。
时过多年,各种思潮源流而下,以孔子为思想的儒学,在百年之内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,我们经历了各种中西文化论战的质疑,也经历了官方主导“打倒孔家店”的极端摧毁活动,如今终于能够平心静气,去汲取儒学中优秀价值观,客观看待它在千年来对社会秩序的维稳作用。所以我们老师要去读儒,要去吸收,去融合,把一些优秀的价值观融合进我们的课堂里,进行情感态度价值观的教育。
我们要学习儒学,想学到最本原的东西,还是要去读《论语》,汉唐宋明经过官方改造过的儒学变得死板而无趣,而《论语》却可以用最简单的文字阐述中国人的“道“,可谓大道至简。这简单的道,犹如一位智慧的老人娓娓道来的,不历经沧桑,我们也许并不能完全明了,但是总有一天,会有顿悟的喜悦。
《论语》是值得倾一生所读的,暂且写出来的,也是有限。
子曰:“巧言令色,鲜矣仁[1]”、“君子务本,本立而道生[2]”两句话倒尽了识人之本。身边的朋友,我的学生,很多人都曾经跟我讲过不知道如何去看人,网络时代各种鸡汤文告诉我们应该看这个人做什么多过说什么,仔细想来,这不还是孔子教过弟子,也教过我们的吗?经常有人把人性的恶归罪于时代,但是也许他们只是没有认识到人本身是动物进化而来的本质,儒家在追求“完人(即君子)”的目标,就是一种抑制兽性的指向。为了生存,人们学会了伪装,并把这种伪装用在了大家依托生存的社会里,进行社会达尔文主义所讲的人际关系中的弱肉强食,如果承认社会学意义上的丛林法则,那么儒学以人性划分高低阶层,确实能够在社会分化明显的时候,起到荡涤人心的作用。
两年的班主任生活,让我对这点认识深刻。魔都社会中有着无法调和的本外矛盾、贫富差距,坐在同一个教室的同学其实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环境。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伪装技能,大转型时期社会缺乏大家共同认同的社会价值观教育,这一点也折射在我们的学生身上,折射出了学校困境和当代教育的难题。《论语》从小到大看过多遍,直到成为一线的班主任和老师,才理解了“事必亲历知可不可为“这句话,我们要”观“学生,识人后才能教,教最根本的东西,这个东西可以是老师本人对于儒家“仁”的理解,毕竟中国人的是非观,几千年来并没有真正的完全改动过。
子曰:“自行束脩以上,吾未尝有悔焉”[3]。意思是,只要能够独立管理自己的生活起居,我从没不愿意教诲的。古人十五岁以上才束发,也就是说过了十五岁,就要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人,独立自主是立身的基础,有了这一点,才有孔子后面对学习、对人生目标的要求。儒家并不是一个对世事置身事外的学派,在对人生目标的追求上,是在积极入世的, 孔子曾说过:“富贵可求也,虽执鞭之士,吾亦为之”[4],他并不鄙视力求上进和追求功名利禄,后世大多数的儒生也是“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,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[5]”,出世和入世在儒家看来并没有区别,有“大隐隐于市[6]”的说法。
如何过好人生,孔子也是有自己的看法。当孔子被问及对伯益和叔齐的看法,说到了“求仁则得仁[7][8]”的说法,孔子并不认为坚守贫穷独善其身有什么问题,以内心的满足为衡量标准,这一点近百年来,西方盛行的功利主义有异曲同工之妙,如果我们把这种满足理解为幸福感的话。但是无论如何,先成为一名独立的人,然后才真正有资格去追求想过的人生,这是孔子“成人”树立的底线。这一点在今天并不过时。
从立身成人到成为孔子所谓的君子,中间所经历的就是学习。在孔子时代,并没有全面普及基础教育,这是我们今天在吸收孔子教育思想中应该注意到的变化。子曰:“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,中人一下不可以语上也[9]“”不愤不启不悱不发,举一隅不以三隅反,则不复也“[10],在孔子所有的教育思想中,最吸引我的就是这一套,不同学生之间存在资质差异和能力差异,学习主动性差别更大,普通教育必须关注到这些,育人不可能实现真正的标准化流水线生产,这是每一个踏入工作岗位的新老师必须深深记住的。
[1]刘丁一,《论语读本》,天津人民出版社,p3;
[2]刘丁一,《论语读本》,天津人民出版社,p2;
[3]刘丁一,《论语读本》,天津人民出版社,p94;
[4]刘丁一,《论语读本》,天津人民出版社,p96;
[5]范仲淹《岳阳楼记》
[6]晋代王康琚之《反招隐诗》:“小隐隐陵zhi薮,大隐隐朝市。伯夷窜首阳,老聃伏柱史”。
[7]刘丁一,《论语读本》,天津人民出版社,p97;
[8]刘丁一,《论语读本》,天津人民出版社,p97;
[9]刘丁一,《论语读本》,天津人民出版社,p87;
[10]刘丁一,《论语读本》,天津人民出版社,p95;